洛言把早餐放在桌上,瞥见档案上沈秀娥的照片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她要是没被献祭,大概会像普通姑娘一样嫁人吧。”
沈聿白没抬头,指着照片旁边的字迹。
“你看这里,她会绣银龙纹,跟你外婆留下的那块手帕上的针法一样。”
洛言凑近一看,果然,照片里沈秀娥袖口的龙纹,和外婆手帕上的银线走势分毫不差。她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沈秀娥和银璃一族有关系?”
“不仅有关系。”
沈聿白翻到另一页,上面贴着半块残破的玉佩,和洛言的墨玉貔貅材质相似。
“这是从沈秀娥的遗物里找到的,上面有银璃血脉的气息。”
洛言的鬼瞳突然泛起银光,脑海里闪过新的画面。
沈秀娥和一个穿银甲的女子在月下交换信物,女子正是洛言的外婆年轻时的模样。两人相视而笑,像亲姐妹一样亲密。
“她们是朋友。”洛言的声音带着震惊,“我外婆认识她,甚至可能……知道她被献祭的事。”
沈聿白放下档案,眼神变得深沉。
“那你外婆当年突然回到槐树坳,或许不只是为了避开王婆,还在守护什么秘密。”
他把豆腐脑推到洛言面前,“先吃饭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洛言舀了一勺豆腐脑,辣得舌尖发麻,心里却暖烘烘的。
辣意顺着喉咙往下窜,洛言却觉得心里那点震惊被熨帖得服服帖帖。她盯着沈聿白推过来的糖包,突然想起他上次给她递温水时,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照顾人。
“你早就发现玉佩的事了,故意现在才说?”
洛言挑眉,鬼瞳里闪着促狭的光。档案上的玉佩照片边角都磨出毛边了,显然被人反复翻看了很多次。
沈聿白舀豆浆的手顿了顿,耳根微红。
“之前不确定银璃血脉的气息是不是你外婆留下的。”
他翻开档案最后一页,上面贴着张泛黄的合影——沈秀娥站在中间,左边是穿银甲的洛言外婆,右边是个穿蓝布衫的少女,正是沈秀兰。
三人手腕上都系着同款红绳,绳尾坠着小小的银饰。
“她们三个是朋友。”
洛言的指尖抚过照片上外婆的笑脸,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楚。
“外婆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,她只教我怎么净化冤魂,怎么自保。”
“或许是怕你卷进来。”沈聿白的声音低沉,“沈家当年的事牵连太广,你外婆护着你,才故意隐瞒。”
他看向窗外,眸色深远,“就像现在,我们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继续上课,过普通日子。”
洛言的心猛地一跳。
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,只要不管沈家的旧账,不管银渊的封印,她确实能当回普通大学生,和夏晓萌她们挤食堂,听老巫婆的课,偶尔被沈聿白的冷笑话逗笑。
可照片上三个少女的笑脸,沈秀娥临终的怨毒,沈秀兰磨锁时的眼泪,还有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墨玉貔貅……
这些碎片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里成型,缺了哪一块都不完整。
“普通日子挺好的。”
洛言舀了一大勺豆腐脑,辣得吸了口气,眼底却亮得惊人。
“但我想知道外婆她们,当年到底约定了什么。
沈秀娥的银龙纹针法,外婆手帕上的同款红绳,还有这半块玉佩……肯定藏着比献祭更重要的事。”
沈聿白看着她眼里的光,突然笑了。那笑容很淡,却像早樱花瓣落在心湖,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。
“那就查。”
他把档案推到她面前,指尖点在合影背景里的槐树——
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“渊”字,“这是沈家老宅后院的槐树,和槐树坳的那棵是同根系。”
洛言的鬼瞳骤然发烫,照片上的槐树突然变得清晰,树洞里隐约能看到个金属盒子的一角。
她刚想细看,手机突然震起来,是夏晓萌发来的语音,背景音吵吵嚷嚷的。
“洛言!在哪?周晴出事了……浑身烫人,手腕上还出现了红色泪痕痕!”
洛言刚冲到412寝室门口,就被一股灼热的气浪掀得后退半步。
寝室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诡异的红光,夏晓萌焦急的声音混着周晴压抑的痛哼传出来:
“她烫得像块烙铁!我碰一下都觉得手要熟了!”
推开门的瞬间,洛言的鬼瞳骤然收紧——周晴蜷缩在椅子上,校服领口被汗水浸透,手腕上的红色勒痕像极了被粗麻绳勒过,正随着呼吸微微蠕动,泛着不祥的暗红。
更诡异的是,她周身萦绕着淡金色的纯阳气息,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缩,在皮肤表面凝成细密的光珠,每颗光珠都在滋滋作响,像是要炸开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邪祟!”
洛言掏出银匕首,指尖的银璃血脉突然发烫。
“她的纯阳体质在被人强行抽取!”
话音刚落,周晴手腕上的勒痕猛地裂开,渗出的不是血,而是带着焦糊味的金色雾气,雾气在空中扭曲成一只模糊的手爪,朝着夏晓萌抓去。
“小心!”
沈聿白及时赶到,龙纹短刃挥出金光斩散手爪,却见雾气落地的瞬间,竟在地板上烧出几个黑洞,洞里隐约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。
他蹲下身查看黑洞,脸色骤变:“是‘锁魂链’的气息!有人在楼下用邪术勾她的纯阳魂!”
洛言突然注意到周晴怀里紧紧攥着个东西——是枚昨天在跳蚤市场买的旧铜铃,铃身上刻着模糊的符文,此刻正随着周晴的喘息发出刺耳的震颤。
“这铃铛有问题!”
她伸手去拿,却被铜铃烫得缩回手,铃身的符文竟与沈秀娥铜锁上的残缺符文重合了大半。
“是沈家的东西!”沈聿白的声音带着寒意,“这种锁魂铃是当年用来束缚祭品魂魄的,怎么会出现在跳蚤市场?”
他看向周晴痛苦的脸,突然想起什么,“你昨天是不是在市场帮过一个戴斗笠的老太太?”
周晴艰难地点头,勒痕处的剧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。
“她……她让我帮她捡掉在阴沟里的铃铛……说……说能保平安……”
“那是引魂的幌子!”
洛言终于明白,“对方知道硬抢周晴的纯阳体质会被反噬,就用沾了阴沟浊气的锁魂铃做媒介,先污染她的气息,再用锁魂链慢慢抽她的魂魄!”
她突然扯开周晴的袖口,手臂内侧赫然印着个淡红色的“祭”字,正是当年沈秀娥被献祭时胸口的烙印。